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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再生的 单读
环境变化之后,必定就得适应这种变化。人类哪来的智慧和精力(除非生物学谬误百出)?源自困苦和自由的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有积极、敏锐的强者方能生存,弱者必将淘汰。这种环境尤其重视有才能的人之间的忠诚合作,以及克制、耐心和果断。
——赫伯特·乔治·威尔斯《时间机器》
面对威胁这个星球上生物生存的气候变化,作为渺小却似乎仍有无限潜力的人类,不妨回顾一下上面这段写于 1895 年的文字。
当夏天的热浪一阵阵袭来,气候行动者 2023——“再生”创作征选的报名将要截止(?提醒感兴趣的朋友们,请于 6 月 21 日前将你们的提案发送至 climate@owspace.com);创作征选项目的七位导师——陈楸帆、Tango、王梆、吴琦、王放、刘强、杨迪,以及我们的朋友艺术史学者、作家张宇凌和 WWF 气候能源高级经理唐伟珉,也终于能够聚在一起,探讨今日所处的危机和行动的可能。
在这场主题为“‘再生’的此刻,可持续的未来”的论坛上,嘉宾们提出了自己对气候变化的观察和担忧,介绍了可再生能源对气候变化的作用及在当下的应用,也从科学和人文艺术两个角度,谈到社会和个人可以在延缓甚至扭转气候变化上如何作为,并由此生发出对以“再生”为主题创作的遐想。
以下是本场论坛的文字回顾。
活动现场
我们还剩下
多少时间?
吴琦 先请大家从各自的专业、创作的领域或个人的体感层面,围绕今天这场关于可再生能源的讨论,分享一点自己的感受,谈谈对气候的关注和自己专业领域之间的共通地带。
Tango 我在来北京的路上看到一则新闻,世界上最大的冰山已经正式解体了。我很震惊,好像我赶来北京参加论坛,就是为了这个冰山已经没有了的事,很有危机感。我是做视觉艺术的,可能对数据不太敏感,但对持续发生的各种话题很敏感。我做广告的时候,注意到很多品牌都开始用环保材料、再生材料;也注意到现在做艺术节、艺术装置的时候,大家也希望“在地取材”。环保已经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但还有一个艺术界的事件让我感到困扰:前一阵子有环保主义者在各种名画上撒番茄酱、土豆泥,当环保跟艺术连接起来,就是一种很极端的表达;但我觉得他们说得也有道理,为什么保护这些艺术品,而不去保护饥寒交迫的人民?我们有种担心,不知道天什么时候塌下来,每天看着天、能呼吸就很珍惜,不知道末日什么时候来临。我想知道,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张宇凌 等活动开场的时候,手机上的新闻说今年会出现“厄尔尼诺现象”,是有史以来最热的夏季。那篇文章最后一句说,平均气温上升 1.5 度可能会在明年提前到来。之前朋友和我分享了一个软件,输入不同年份后,它就会生成相应的海平面位置,可以看到未来随着海平面上升,哪些地方会被淹没,很恐怖的,上海很快就被淹没了,北京也很快。
电视剧《最后生还者》
唐伟珉 我之前曾做过很多可再生能源项目的开发,发现近年来西北地区项目的来水特别多,大幅超过历史统计数值。这反映出什么样的事实呢?西北的水基本上都是雪山、冰川融化而来,说明那些雪山、冰川远远比过去六十年更快速地在融化。短期来看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的水多了;但放长远一点看,冰川化了之后就再没有水了。气候变化是双刃剑,目前西北的草更绿了、更多了,东北可能变成更大的粮仓,但是有更大的危害,比如暴雨、高温、冰雹,百年一遇的洪水今后可能就一年一遇、两年一遇了。
历史上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过。化石能源的过多消耗,造成了大气层中温室气体越来越多,地球从太阳吸收的能量本应有很大一部分被反射回外空间,而温室气体就像一个屏障,把这些能量屏蔽在了里面。记得 2004、2005 年的时候,国家发改委的专家就提出,按照我们目前的能源消耗速度发展下去,如果不采取任何行动,可能到 2050 年左右,珠三角、长三角这些海拔高度比较低的地方很大一部分陆地基本上就消失了。当时我还觉得 2050 年很遥远,现在看已经过了一半,而且气温升高的速度也比我想的要快。因此,我们必须采取一点行动,否则对每个人、对整个社会都会有更多灾难性的影响。
王梆 “气候危机”并不是一个只存在于好莱坞大片里的名词,它年复一年、无处不在。近年来全球自然灾害频繁发生,英格兰也不能幸免。去年我所在的英格兰水乡就遭遇了一场可怕的干旱,水乡的干旱比起沙漠的干旱,看起来更像一部末日大片。短短几个月,运河、池塘的水全被蒸干了,新孵化的鸭子等不及尝到游泳的乐趣就被晒死了。土地、庄稼和植被,全都被热射病折磨死了,田垄上满是巨大的沟壑,像鲨鱼的裂口,随时准备吞掉你的一截小腿。
电台里说,这是 1935 年以来英国最严峻的一场干旱,要人们做好准备。但是怎么准备?好花不常开,虽是常识,大部分人却只有到了“气象萧条、生灵涂炭”时才会领悟,只要火苗还没蹿到自己的头发上,就会把气候危机当成远方贫国的列传。
去年全年,并非只有英国才遭遇干旱。欧洲天文台报告说,47% 左右的欧洲都处在 500 年来从未遭遇的失水状态。世上无数的疆域都在严重失水。要将地球变暖和自然灾害的恶果减到最低,每个人就必须行动起来,做气候行动者。这是“再生”计划的意义所在。
电影《后天》
王放 气候与生态环境的变化给野生动物带来非常多改变,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但相当多是让我们担心忧虑的。人类活动已经根本性地改变了这个星球,改变了海洋、森林和草原。而在这个过程中,气候变化可能是近年来让人们越来越担心的新威胁。
比如说有一些物种对气候非常敏感。我们很熟悉的大熊猫,为了适应吃竹子的生活,为了适应山谷里低营养摄入的新陈代谢,它们演化成了现在的样子,也就意味着他们很难大量散热,很难适应温度升高之后对他们身体新的要求。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可能会被迫向高海拔迁移。但是那些山尖上又有多少地方能让大熊猫生活?再比如说雪豹,它们是适合高寒草地生态系统的,气温哪怕仅仅上升 1 度,它们很可能将面临丧失 20%—30% 赖以生存的生态系统。
近年来经常听到一个词叫“极端天气”。一次突如其来的暴雪可能会让成千上万的迁徙鸟类失去一年中最重要的迁徙机会。而一次山火或高温带来的传染病爆发,可能会把大熊猫、金丝猴困在孤岛里面,让他们失去了种群连接的机会,失去了更长远的生存安全。温度、降水、极端天气,以及所有这些气候因素带来的传染病、种群威胁、物种入侵、严酷的竞争,都是我们非常担心的。
我们的很多工作都是去测算气候变化对野生动物的威胁。特别遗憾的是,几乎每一次定量的测算都会让我们发现,好像从长期来看,这样的威胁比我们几年前预想的还要严重、急迫。作为一个野生动物的研究者,我想说的是,可能需要快速地去制止甚至扭转气候变化给野生动物生存带来的巨大挑战。
BBC 纪录片《冰冻星球》
技术的不断迭代,
为我们创造了改变的可能
吴琦 接下来,请唐老师和杨老师帮我们更具体地解释,什么是可再生能源,可再生能源在今天的生活生产场景当中扮演的角色、占到的比重等等,从数据和应用层面给我们做更多介绍。
唐伟珉 现在我们说的传统能源就是化石能源,它们过去不管是海里的还是陆上的植物,经过几十亿年的时间,变成了现在的煤炭、天然气、石油。可再生能源就是风、光、水、生物质等可以重复利用、不产生温室气体排放的能源。化石能源是埋藏在地下的,把它挖出来之后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不可再生,没法再经过几十亿年的过程,被植物吸收以后再矿化下来。但是风和光这些可再生能源,可以通过风机或者光伏电池,把风和光直接转化成电能利用。因为风和光是可以无限从太阳获得的,整个过程不产生温室气体的排放,也就不带来温室效应,所以我们大力提倡可再生能源的利用。
杨迪 去年中国的总发电量是 8.7 万亿千瓦时,千瓦时就是我们说的一度。电是即发即用,这个数据也就基本上表明我们用了多少。实际使用的电量是 8.64 万亿,因为有些损耗在输送等环节。
这些发电量是通过各种电源设备来提供或产生的。煤、天然气、油通过发电设备转化为电能,这是二次能源革命中最常见的模式。随着可再生能源的发展,现在还有水电机组也在产生电能。另外,风电、光伏作为增长最快速的发电形式,装机规模的比重占了 30% 左右。但由于风光发电具有不稳定性,比如光伏只能在白天进行转化,风力也有一些局限性,核算的话,风电和光伏大概仅占总发电量的 14%。
但是为什么还要鼓励可再生能源呢?因为它们会直接改善我们的生态环境。纵观历史,我们现在处于第三次工业革命时期。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标志是蒸汽机的发明,人力被机械替代,第二次工业革命是以电能等现代能源驱动社会发展。但是我们希望生产要素更加清洁、高效,人类发展不能对社会、环境产生额外的破坏。
电影《黑水》
吴琦 风和光伏,它们在地理分布上是否也有一些特征?我以一个特别无知的旅行者的视角,可以感受到风力发电在我们生活当中的存在,比如常常能在沿海地区海边的山上看到大量的风机。北京一些小区会用太阳能路灯,是否说明光伏发电已经比较普及了?
杨迪 风光资源开发确实要靠自然环境。我们在建设风电厂或者光伏电站的前期,会做大量的数据调研和气象分析。在中国,风力资源更多分布在西北部,青海、西藏、甘肃以及内蒙,东北的风电资源也很发达。陆风之外,还有一部分是海上风电。南部海域虽然有条件开发,但因为有景区或者岛屿的先决条件,更多的海风集中在东部,上海、江浙沿海地区的开发力度比较大。有一些利用近海的滩涂,还有一些在深海,风力发电的能力很大。
光伏有两种形态。一种是集中式光伏,我们有一个日照小时数分布图,开发原则是日照一千小时以上,这样有利于投入和产出,在西北地区那种日照充足的地方开发得比较充分。另一种是分布式光伏,就像刚才提到的路灯,是最小型也最常见的方式。更规模化的开发方式是在企业或者园区的屋顶架设光伏电站,即发即用,可再生能源的生产和消费是一体化的。可再生能源的技术发展还在与时俱进、突飞猛进,光电的转换效率从以前的百分之十几,普遍达到 20% 以上。技术的不断迭代,也为我们提供或者创造了可行性。
Tango 上海的沿海地带有很多风车,很好看。比如上海洋山港附近的滴水湖有一座特别好看的桥,开车上去看不到终点,沿路有很多风车,让人感觉世界很和平。作为非专业人士,我想知道,气候变化的拐点是不是已经过了?又是否真的存在这个拐点?记得以前大家都在聊臭氧层破坏,说臭氧层的洞越来越大,但是现在新闻说这个洞又没有了,好像人类的力量还挺大的,通过安排飞机航线、控制氟利昂等,在治理臭氧层上有了效果,好像世界还是往好里走的。
唐伟珉 这个拐点确实是存在的。我不是科学家,但是专家一直在呼吁,如果二氧化碳的浓度达到了 500PPM 左右,实际上就没有再努力的机会了。而现在我们距离这个拐点越来越近了,但各个国家还在谈判上把责任推给别人,这应该引起大家的警觉。就像您刚才提到臭氧的问题,大家可能觉得没有做什么,臭氧洞就弥合了。但实际上,从 2005 年起,全球碳市场里出现了专门针对氟利昂替代物的碳减排项目。全国可能有十几个 HFC23 减排项目,其中每一个项目,每一年就能够减排五百万吨二氧化碳。我们作为一支碳基金,提供技术和装备,在排空的气体里加装一个装置,把 HFC23 销毁。联合国有相应的机制,就是清洁发展机制,通过这样的机制,全国每年至少有上亿吨二氧化碳当量的温室气体被减排掉。同时我们环保部还专门有臭氧层管理部门,全球在这方面还是做了非常多的努力。
去人类中心,
把自己看成自然的一部分
吴琦 年轻创作者可能天然地对气候变化有感知,但想要参与以“再生”为主题的创作时,也不知道可以从哪里入手,有哪些案例可以作为参照。我想请大家分享,在日常工作以及浏览多媒体的历程中,有没有发现一些比较有趣的例子,或者大家可以切入这个问题的角度,能够给对此感兴趣的年轻创作者一点启发。
陈楸帆 二十一世纪以来,伴随着全球气候变化的加剧,以及公众认识的提高,气候小说(Climate Fiction)作为一种科幻小说的子类别被提出来,并且变得越来越受欢迎,与每个人息息相关。Cli-Fi 通常可以分为几个子类别,每一个类别都有自己独特的解决气候变化问题的方式。
首先是以反乌托邦、后末日为题材的作品,描绘出被气候变化摧残后凄凉荒芜的世界。比如科马克·麦卡锡(Cormac McCarthy)的《路》(Road)、杰夫·万德米尔(Jeff VanderMeer)的《湮灭》(Annihilation),都是在被改编成电影后,通过大屏幕被更多的观众所熟悉。这些作品作为一种警示性的叙事,强调了我们必须要从当下采取行动,在气候变得极端、无法收拾之前,要去解决问题。
电影《湮灭》
第二个子类是以未来的科幻探讨气候变化更直接的后果,往往会聚焦于当下的政治、社会及经济问题。比如芭芭拉·金索沃(Barbara Kingsolver)的 Flight Behavior,就是从后院蝴蝶异常的飞行模式展开对气候变化的探讨。
还有最后一类,我称之为“乐观的未来主义”。这些科幻小说作品展示了人类适应以及缓解气候变化更为积极乐观的未来事业,强调的是科学技术以及集体行动在应对环境挑战中的作用。比如金·斯坦利·罗宾逊(Kim Stanley Robinson)的《未来部》(Ministry for the Future),就非常契合这类型的特点。
随着气候变化的后果越来越明显、紧迫,小说同样会随着社会政治环境的变化而持续演变。在中国,其实也有一系列这样的小说涌现出来,包括灰狐的《固体海洋》等等。
Tango 做艺术是从意识上影响人类的行为,人文可以更多地从意识形态上与气候变化、保护地球的行动结合。艺术和人文最大的力量就是影响你的认知,让你自己去发展出各种行动。改变认知有很多方法,有的潜移默化。刚才陈老师提到一位作者对后院蝴蝶的变化规律特别好奇,那不妨用这种生态中的逻辑,来创作一些悬疑小说,比如通过蝴蝶的变化路径破了一个案子,顺便把环保的路径也告诉了你。
张宇凌 当代艺术好多年都在追随一个逻辑,即“去人类中心”。去人类中心,意味着作为世界的一部分,人类跟万物是平等的。我有一位叫郑波的艺术家朋友,一直在做以植物为主题的艺术作品,目的就是号召人去理解,植物与人类的地位是平等的。他在上海做过一个野草装置,提醒大家看到,每当一个人类住址或者城市被抛弃或无法持续的时候,一片植物就会覆盖,人类的痕迹就消失了。他不是强调这之间的竞争关系,而是强调人类并不是这个世界最重要、或者最“应该”重要的组成部分。因此,如果把自己看成大自然的一部分、宇宙万物存在中的一部分,我们能不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能源消耗。
2019 年法国一位很著名的策展人策划了一个双年展,大意是讲人类的遗弃物几乎形成了第七块大陆。
疫情这三年,我逐渐从一个喜欢室内生活的人,变得热爱户外。我住亮马河边,经常去朝阳公园河边走。我特别喜欢一种提倡,把身边环境也看成一个野外。我每天用手机上辨识花草的小程序认一两种植物,想把我周边的所有植物都认完。
这能够让你逐渐意识到自己真的只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而且只有去到户外才会感受到大自然节奏的改变,比如户外跑步者就会注意到冬天和夏天跑步时间的不同,好像人是跟着阳光在行动。因此就会越来越意识到,人类最需要的核心东西是什么。之后就可能会逐渐放弃那些人类出于傲慢制造出来的、其实并不需要的能源。你的认知发生了改变,行动就会改变。去到大自然这种让人谦卑的的环境里,人的认知会突破自我的范围,进而真的会发生一些改变。
电影《沼泽深处的女孩》
Tango 以环保为主题的创作其实可以不用很直接,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可以先讲另外一件事。因为我觉得小说、戏剧等任何创作都要吸引人来看,找到观众的兴趣点,再展开你的故事,这样更巧妙。我参加过很多环境类的艺术创作,有一次我做调研时认识了一位世界银行可持续发展建筑师,他跟我说了一个例子,在非洲有一种房子,完全不用电,就能够让它的室内温度降低 10 度左右,这种房子设计了很多没有光照的通道,通过建筑结构让空气在里面循环,让温度降下来。它是可持续再生的,用自然的力量就可以做到。发挥社区作用,让专业人士互相沟通,跨界可以碰撞出很多想法。
陈楸帆 首先,我希望大家能够容纳更为多元的视角。不管你写作的是虚构还是非虚构,我希望它能够包含来自不同文化、地理背景的故事,特别是最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地区,比如全球南部的故事。这将使大家对气候变化的全球影响,以及各社区如何应对或适应这样的变化,有更加丰富、多元、细致的理解。
第二点,我希望大家能够用跨学科的方法进行研究、创作,并贯彻到行动当中。气候变化必然需要融入各个学科的元素,科学、技术、政治、经济、人文,这将使我们的创作能够探索气候变化对人类社会影响多方面、多维度的关联性、复杂性,帮助更多的人去理解它。
第三点,希望大家聚焦解决方案。随着议题的紧迫性越来越强,希望在叙事中强调一些可能的解决方案,以及帮助人类个体或者社区去缓解、去适应的策略,这样可能将会带来太阳朋克、乌托邦的兴起,凸显人类智慧以及集体合作在克服环境挑战中的力量。
最后一点,希望能够增加对主流人群的吸引力。随着气候变化影响的显现,以及公众关注度的提升,这类创作可能会成为主流文学、电影电视、动画甚至游戏中更为普遍的主题,从而进一步凝聚我们的共识,激发人类集体行动应对气候变化的决心和信心。最后,我希望大家能够将技术创新的线条编织进人类纪年的画卷,创造出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和谐融合。我们正在进行一项非常有意义的事业,虽然艰巨,但是充满希望。
电视剧《环形物语》
王放 我有两个完全相反的建议,分别是更加超越真实和更加现实。超越现实意味着当我们今天谈论可再生能源的时候,其实经常会把自己的思路禁锢在风能或光伏这些已经开始的尝试和探索里。但是未来是否有更多的机会,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或者通过一些今天想象不到的创新,突破目前肉眼看到的可再生能源的限制,进而找到更好的能源使用方式,也找到更好的人生存的方式。而绘画、文字这些形式的创造,好像更容易给我们一个跳出框架的机会。
第二个建议更着眼于现实,因为可再生能源也造成了很多困扰。比如那些远看很优雅的风车,近看会有噪音,会带来局部小气候的改变,沿着山脊线的风车,甚至变成了鸟类迁徙的阻隔。再比如说戈壁滩上的光伏发电,好像也永久地改变了啮齿动物的栖息地。
所以当我们去思考可再生能源的时候,除了能源本身,也要更全面地看到它对真实世界的影响,比如农业、畜牧业、野生动物的生存、山川的面貌,是否因为可再生能源的到来而发生了细微改变。所以,天马行空地去设想,或者脚踏实地地去思考,尽管彼此矛盾,但都是我们能够对气候变化和可再生能源做出的探索。
唐伟珉 人类真正要应对未来气候变化的出路还在于技术创新。联想到我们的文艺创作,我可以给大家展现一些偏科幻风的场景。比如,我们的戈壁或荒漠上,有一望无际的光伏电池,还有一些高大的空气捕获二氧化碳装置,能够提纯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并和利用光伏发电从水中电解出来的绿氢合成出可再生的燃料。这个听起来很科幻,但其实这是过去几年已经取得一定突破的技术。文艺工作者可以再科幻一点,再大胆一点,想象出各种更科幻的技术来,看看人类能够怎么样去利用各种可再生能源,去对抗气候变化,为我们提供更多未来的解决方案。
电影《沙丘》
杨迪 “能源”和“再生”的话题确实很宽泛,没有固定的模式或者说固化的形态。可以在自己生活中最容易触发人的点上把它放大,会更朴实、更直给。因为如果完全从科学的角度,或者完全从艺术的角度出发,可能都不太好去呈现这个主题,或者说很难把它表达得更充分。所以我觉得让观者有更直观的感受是第一要义。另外,可以在生活中或者创作中不断去有意识地追问一下,要深入了解事物的变化规律,可能就会找到触发点或者主线,在创作中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会让人眼前一亮。
Q&A
提问: 在可再生能源的发展与推广中,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或者限制?
唐伟珉 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比如说技术上的问题,另外还有一些政策上的问题,在全国统一电力市场的背景下,可再生能源的发展有各种障碍,都需要我们一起去研究与改善。
杨迪 首先,我国经济强度比较高的省份,土地资源确实很稀缺,而光伏或风电这些新能源又确实占地。其次,刚才提到的噪声和反射问题,都是对环境的次影响。同时还有使用的问题,长距离运输还有能量损耗。另外,分散式的可再生能源还需要其他能源做配套,涉及一些优化和调控的方式,是一个统筹和协调的过程。
提问: 请问 Tango 老师和张老师,你们对于征选的作品有什么期待?这些作品对中国讨论气候这个议题会有什么样的作用?
Tango 我觉得只要把讲故事的能力和气候行动的题材巧妙结合,能有观众缘,就是非常成功的。因为要为气候行动争取流量,这个流量就要靠大家讲故事的能力。
张宇凌 讲故事的形式除了文字还有很多,包括视觉等任何媒介,一定要能吸引人和感染人。最激发能量的事情就是改变人的意识、想法,当一个人最深层的东西被触动了之后,它所产生的能量是难以想象的。能量这个词本身范围也很广,除了电、光、风之外,还存在超越我们肉体本身存在的能量的交流、碰撞与激发,是一些心智之间的、精神之间的、可以跨越时空的东西。
吴琦 我们把能源本身也变成了“可供交换”的一个隐喻,远远大于科学意义上的概念。“再生”本身也是像海绵一样的词,完全可以被大家延展,在文学艺术的世界里做更多层面的开发。所以特别希望看到这个计划的朋友们敞开想象力,我们也希望不怀任何成见地看到更加多元有趣的作品。
气候行动者2023——“再生”创作征选将于 6 月 21 日截止
对气候变化感兴趣的朋友,欢迎将你的创作提案发送至
climate@owspace.com
原标题:《地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过》